食色性也,食是排在第一位的。人口人口,人即口,没有办法,人就是这么一个待机时间超短的物种,不管是一日三餐还是二餐,总之过几个小时就得填充一些材料,否则就“南村幼童欺我肌无力”。
在世界一体化之前,每个地方都被困守于狭小的一片天地,除了极少数幸运儿可以走出洞穴,大多数人所能吃的也便是祖祖辈辈周围各色人等所同样吃的。你是你所吃的东西—一同位素鉴定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所食用的东西会进入并构成人体,所以每个地方的人自有每个地方的性格,所吃不同嘛,所长成的人自然不同。
待到世界变成地球村,我们才骤然间发现,原来以为天经地义的东西竞是如此差异广泛,有的汤圆大如拳,有的豆腐脑是甜的,有的粽子是肉馅的,有的粉是又臭又辣的,有的早餐全是菜叶子。保守的人依然可以自得其乐(艾默生说人一吃过饭就变得保守了,这么想来所有人其实都是保守者),勇于尝试的人也能迈入新的天地。
更有甚者,跨越民族的鸿沟,穿过遥远的国界,体验截然不同的异域饮食。这又是更为大胆的一步,这种文明碰撞所带来的感受是如此新鲜,以至于读到本书都有一种精神上的饮食愉悦,似乎我们也代入其中,跳脱出当下的文化氛围,饮食圈子,置换了另外的身份和胃口,理发刀、修脚刀和厨刀,最有名的扒烧猪头居然来自法海寺的和尚,妙哉。饮食当然也与文化有关,但文化不等同于政治,文化如同饮食本身,是一个浸润无声的底子,譬如华夏是个文化概念而不是血统,认同文化者则为华夏人。
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味承百年,以道入粥,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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