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安纲时,每每从字词里窥见费尔南多·佩索阿一角苍白的脸,有时还能看到卡夫卡冰冷又滚烫的眼睛,和他在他所谋生的地板上蹭来蹭去的不安的双脚;还有孤独无比的罗伯特·瓦尔泽,他摘掉礼帽,扣在胸口,专注地以最最清澈的精神病患者的目光望向虚无,嘟哝着诸如,“我是来这儿发疯的,不是来写作的”之类的话。写作者安纲,是在凶险的word文档中做梦,像瓦尔泽那样专注地做梦。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确是在阅读作者本人,或者说,作品与俗世肉身的作者及写作者之灵的三位一体。
你甚至无法判定这些文字是不是小说,一位自以为果决的评判者会在阅读他的文字时进退失据,假如拒绝抛弃成见的话。若干个世纪以降,不断有人打破小说的边界,让那些更新鲜、甚至匪夷所思的东西蜂拥而至,小说的形式开始变得繁复、芜杂,纯粹的内核却反而得以沙里汰金般的保留,那些伟大而沉默的人类内心分泌物,没有一座俗世的书架可以安置,它们只会隐居于一代代书写者的内心。
因此谢天谢地,在这被代码的暴君凌虐的时代,你我还有梦呓和胡思乱想的自由,足以确保但它是真的,而且它是我们活着并有别于行尸的证据。
再读,就会心有戚戚焉地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辛酸,正如作者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界所看到的,那只忘掉自己生有翅膀,执着而艰难地在看不到尽头的玻璃窗上爬行的蜜蜂,甘苦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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