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接触点

“自我牺牲是压倒一切的情感，连淫欲和饥饿跟它比较起来都微不足道了。它使人对自己人格作出最高评价，驱使人走向毁灭。对象是什么人，毫无关系；值得也可以，不值得也可以。没有一种酒这样令人陶醉，没有一种爱这样摧毁人，没有一种恶使人这样抵御不了。当他牺牲自己时，人一瞬间变得比上帝更伟大。“

“我没法做他们要我做的那种事情。这好像很无聊。我曾经有过很多时间在思索，我不断问自己，人生是为了什么。归根到底，我能够活着只是靠运气；我要一生有所但是，不知道应当做什么。我从来没有对上帝开动过什么脑筋。现在却想起他来了。我不懂为什么世上要有恶。“

刀锋这本书在我看来并没有主角，看似是主角的拉里其实更像是作者的一个精神寄托。而其他人，芸芸众生，毛姆在晚年带着温情一一给了他们善终，给了他们想要的，不带有曾经的那份锐利的讽刺。在台湾，杨德昌同样在晚年拍了一一这部电影，没有讽刺，没有批判，只是把普通生活中的你我的问题用一点黑色幽默的方式展现在我们面前。巧妙的是，影片中的洋洋也像是杨导的一个精神寄托。尽管20世纪初的欧美和20世纪末的亚洲环境以及时代背景相差甚多，但人性中的某些特质，人生中的某些循环，以及人去做的每一个选择，穿越时空、人种、环境，却依然是一样的。

另外一点，有关参悟，即越过刀锋，也引发我了很长时间的思考。拉里曾有幸感受到永恒，但最终还是悬崖勒马，即便是这么信仰自己精神世界的人也不愿去拥抱永恒，这一点让我同样想到了卧虎藏龙开头李慕白对俞秀莲说的提前结束闭关修行的那番话。两人相同的选择背后是否是出于同样的原因——仍有世俗的欲望或者说仍觉得人是带有某种社会属性的？这两部作品中的另外两个人——玉娇龙和印度大师，却最终都让自己混入了永恒。很多人说拉里已经参透了一切，但我觉得拉里仍旧还没有完全越过刀锋，而只是见识到了刀锋的险，留给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于我而言，仍旧怀揣希望能在有生之日见识但不拥抱永恒。

最后，像第一段所引用的关于牺牲的话，这点是我以前从未想到过的角度，但在读完刀锋后却无比赞同的话。自我牺牲可能是人世间最大的陷阱，甚至可以引诱耶稣自我牺牲去替世人赎罪。

很喜欢刀锋，也很喜欢一一。在二十五岁第一次感悟两部作品，其中的无穷回味只有自己晓得。希望在未来，还能有许许多多次的机会再去品味刀锋和一一。

————美国休斯顿，4月23日，一个适合写点东西的阴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