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长篇,盛名之下,断断续续读了5天,每日工作累极后回到独居小屋,开着床头小灯,趴在床上看着这只雌蛙的眼中世界,口水流出直至昏睡,迷糊合上书本,一日夜就此过去,直至雌蛙的眼最终合上。一世结束,但悲哀莫名。当我在艳阳下踩在人工草皮,想到绿叶葳蕤葱茏水桠间,一只蛙的眼在睁,在看,顿时鸡皮疙瘩从臂中直生到心间,沉浸浸是悲哀。出了这牢笼,又入那牢笼。命名即是枷锁,这只蛙被时人命名即被圈在某种生活,不得自拔,惟其好奇,善变,怕死,这又是它的天命。最近听播客,频繁听到“松弛感”-“卷”-“躺平”之类,这些词语贴切形容我的某种状态,要是换个词,不知又如何形容。我们似乎很会用词语,这让我想到没有这些词语之前我的状态是哪个词,没被命名前,这段生活是什么呢?是生活被命名了这般,还是本没有区别。似乎生活不是此即是彼,没有中间段,没有不被定义的状态,没有不被定义的情绪,将感受像学区房一样精致划分。词语控制生活,命名定义了真实感受。雌蛙也是,从契家姐到遇见H,丽娜给她穿华衣学语言,各种冠名,它是谁?它还是那只蛙,生活依旧排卵、看人活,看火烧,看船行,看人死,看城市消亡,进笼出笼,如一幅画作在面前铺展。上帝视角的我,始终记得她的设定是一只蛙,永远的一只蛙进入了被人类占领的水上世界、城市、博览园、大海,墓地。但小说中的人,所有人把她当灵蟾,当奇观,当独一无二,以他们的习惯、认知给她命名,小说中人忘了她是只蛙。局内人的迷惑,让我们也忘了“我”是个人,定义对“我”的本质没有影响。但话又说回来,我是人,理智消磨与日常,所以千头万绪,坚持了心累,放弃了又焦虑,生活还是依赖词语总结。蛙有蛙性,人有人性。这只雌蛙会产卵、一切人类希望她的她都会,她要活着,活到故事结局,活到最后一页。人也要在人群中活到自己故事的最后一页,超凡脱俗的不是我。第一部分读了好久,默读、出声读,不懂-似懂非懂,我怀疑我的理解力,再看简介继续勉强读,随着蛙的前行,语言也变得大众走向普语世界,最后的大国际腔也让我有了先难后易得轻松感,是攀越高山后的舒适感。阅读方言部分的时候有游走在迷雾森丽的感觉,想赶紧从雾内离开或是抓住具体的物体以确保我的意识清晰,便于理解一句话一段穿插,疾步快走离开后,又迷恋雾内的不可确性,以至走出语言迷雾后读到“冯喜”的出走给了我大震撼,落泪。大忧郁,轰然到来。现实的人物做了梦一样的选择。出身悲苦凭借苦练赚得安身立命的本事,衣锦还乡,小得荣光。但还有天选的绘画者,技艺、领悟艺术方面都高他一等,狭路相逢,他再多苦练也稍逊,嫉妒、憎恨、苦恼滋生。读到这,我想到他不和云端之上的天才比又怎样,做好自己的一份,H给的活也够他一生荣华富贵了,为什么要比及他人,不一定要极致也可以活着,这是自卑者对自己的自卑。作者给了他一次生命的自主,走出现实遁入寻梦之旅。冯喜的出海病,始终望着海,望着前方无边,不可思议的远方,希冀着,希冀着无希望的,心中有洞永远填不满。多么现实的人物,拥有一个悬浮的远方,永不能安定。一个乞丐儿的出海病,人人都说他有病吧。和雌蛙夜游的冯喜,他终于摆脱桎梏、世人眼光,走去一生所求。哭着醉着追逐远方的不一定是天才,一个平凡人也可以浪漫的梦幻的出走,强于污淖陷渠沟。只是后想来,“娜拉”出走的后果,鲁迅先生写出过,那冯喜的走出呢?不一样的背景设置但又一般无两。还走吗?血淋淋的现实在前头呢,走吗?如果小说多100页留给冯喜,他还会走,我也愿意看。因为我羡慕冯喜有作者给他的勇敢。读完冯喜的部分,喜极而泣,泣极而喜,似乎越过高山,接下来的语言一马平川,雌蛙的故事也人到中年,新的友伴故事继续展开。语言的惊喜是另外的收获了。虽然看得似懂非懂,但仍无知的觉得美,华语言的美,一种新的广大的语言世界向我展开,我拥有了新的触角,用力感知方言古语的用意,想用各种繁丽的词来表现我走进新语言世界的感受,但苦于说不出来,似乎就像混凝土间长大的小孩走进热带雨林的贪恋,那种新鲜刺激、无知兴奋,枝叶葳蕤浓荫绿貌繁花水茵茵,花蜜潮湿芬芜红猩密林一片片,各种纷至沓来,冲击感麻了头皮,一种直面地震撼。看似繁丽驳杂,看似魔幻虚构,一切又都有迹可循,接地现实,这是虚构的魅力,读不懂也觉得好的那种魅力。那只雌蛙的生命,还可以在我的阅读里活得更多次,我读一遍,她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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