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人们需要填写大量表格,如果缺少其中任何一份,就将无法继续进行。茨威格在《昨日的世界》中曾吐槽过填表的繁琐。然而如今,在《规则的悖论》这本书中,我们发现茨威格其实是后知后觉了。在填表被视为官僚化世界的特征的年代,这一现象已经成型。
填表往往是一种流程性的活动。然而,我们常常会发现,许多表格并非必须填写,也不必过于繁琐。在读完这本书后,我曾有一些想法:人们常轻视掩耳盗铃的行为,是因为在小范围内看起来很愚蠢。但在一个大结构中,按照流程和规则行事会产生巨大利益。这是因为我们更容易看到小空间中的掩耳盗铃,而无法察觉大结构中的掩耳盗铃。因此,遵循流程看似天真,却有着巨大的效力。掩耳盗铃实际上只是为了让别人看到一只能够掩住耳朵的手。
这本书加固了我的想法。官僚制实际上是由结构性暴力支撑的,这是作者大卫·格雷伯的看法。格雷伯反对我们将暴力看作隐喻,而是直接把它称作暴力。尽管我们现在习惯于将暴力视为隐藏在层级结构之中,但格雷伯认为,暴力从未消失,也从未被隐藏。
他提出的例子让人深思不已。假如一个经常在图书馆里努力阅读福柯关于权力理论的读者,某天没有带有效证件无法进馆,于是被保安赶走,这就是结构性暴力。这样的暴力实际上支撑着社会的日常运行,从国家军队到警察,再到保安,无一例外。这种规则背后的暴力保证,使得人们不敢擅自改变规则。因为暴力的本质就是拒绝沟通。
在这种拒绝沟通的暴力支撑下,下层人员实际上承担了相当程度的阐释性劳动。阐释性劳动指的是,通过接触到的信息、与规则和上级打交道的经历等,自发地解释规则之所以是规则。在面对黑匣子时,我们自觉地解释其运作原理,无论我们的解释是对是错。
格雷伯指出,官僚制的一个关键特征是,虽然承诺透明度,但实际上却是复杂的。通过繁文缛节和大量的信息掩盖关键信息。这意味着,处于规则管辖下的人们在承担相当肉体劳动后,还必须承担大量阐释性劳动。而上级尽管也进行了一定的阐释性劳动,但他们的主要工作涉及设计领域。
因此,我们很难发现大结构中所隐藏的掩耳盗铃。我们不自觉地承担了阐释性劳动,甚至在发现掩耳盗铃时,多数人会怀疑自己对规则的理解。然而,规则能够平稳运行,正是因为掩耳盗铃的手。而填表的必要性则在于你填表时,后面或机构楼里面就会出现那些你无法拒绝的穿制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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