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祸国》把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印入我的脑海中。在我人生阅历逐渐丰满、见识愈加广阔的岁月里,这些影响却越发深刻。正所谓未见繁星,不知明月之皎洁;未见大海,不识天地之无垠;未见万民,不察人间之冷暖。这十年里,我不仅走访了国内外的山川园林、名胜古迹,也读了更多来自不同领域的书籍,又因为专业的缘故,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物,一次次打破世俗的偏见。当我在一遍又一遍地体会惊喜、愤怒、迷茫、失落后,我打开了祸国的第二部作品《式燕》。
如今,我终于能理直气壮、言之凿凿地说出这样一段话:这是唯一一本在中国传统文化背景中关注女性主角成长并充盈细节的言情小说,这是唯一一本以现代女性主义视角完整审视传统中华文化的半架空虚构小说。
小说《祸国》系列尽显人世百态背后命运洪流的苍凉与人类不信命的挣扎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彰显中华传统美德的核心,尤其突显儒道墨中的经典思想。作品不仅刻画封建礼教制度对于人性的压迫,也歌颂人们反抗的无畏与坚韧。全书虽充满驭人使物、巧伪趋利的权谋之术,却处处警醒读者勿以人为器,并告诫手握权柄的上位者勿放一己之私而忘天下之治。
这不是一套拘泥于小情私爱、汲汲营营的小说,而是打破世俗偏见与自私狭隘风气的歌颂人性至善的伟大作品。
这样的思想本就鲜见,以女性角色成长为线索的小说更是寥寥无几。翻看中国历史的书页,我曾一次次地感叹女性的隐身。消失的乳母,消失的嫔妃、消失的农妇、消失的女童……消失的,将近一半的人口。
我从《明朝那些事儿》、《张居正》等半虚构作品,读到《传统十论》、《东晋门阀制度》、《清代的案与刑》等学术文献,却发现它们无一例外地都是以男性的视角开展,并且只以男性的口吻讲述朝堂纷争、世家百姓的故事。终于,到了清末,救国派把女性的力量纳入了政治权谋的视野。但是,女性仍然经常地以被拯救的姿态出现在主流舆论中。
1968年,著名作家JoannaRuss在科幻作品交流大会的演讲中,以犀利的言辞表达了自己对现有虚构作品的反感。
比起那些通过力量和个人英雄主义击败敌人的坚强、简洁的个体主义者,JoannaRuss更加愤怒的是那种温柔、善良、富有同理心、直觉敏锐的小女人,在她那位聪明、强壮的丈夫已经失败了23章节的情况下,通过修补内衣或其他方式解决了国际危机。
这段话中的言辞强烈表达了她对传统角色刻板印象的不满,希望看到更多具有独立思考和行动能力的女性形象,而不仅仅是被动地依附于男性角色或以传统的性别角色为准则来解决问题。
终于的终于,我在那篇演讲结束的50年后,在新出版的小说《祸国·式燕》中,看到了普通女性如何一点一点成长为遨游于天空的自由的鹰以及庇佑他人的支柱,并看到了在生产力落后的社会可以有着怎样的温情,而正是这种温情支撑着人类文明的延续。
在读《祸国·式燕》时,我终于不用担心再看到女性角色一被强暴就要饮辱自杀,不会再看到男主角以强迫的方式、把玩宠物的心态与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表现自己对于女主角的好,不会再看到女性主角游离在男主角的故事之外。《祸国》中的每一个角色都鲜活地跃于纸面纸上,生动又特别。
我知道,言情小说是女作家写给女读者的梦。我也不是一个耽于幻梦的人。但是,《祸国》是那么假,又假得那么真。在《式燕》里,女主角谢长宴在长辈的呵护与栽培以及男主角的尊重与支持下从普通平凡的菟丝花逐渐长成坚韧、聪敏、独立的大女主。身为帝王的男主角彰华也逐渐被女主身上的朝气与赤诚打动,放下帝王之姿,与女主携手并进,成就了一段从相识、相知、相守的绝美爱情故事。这个故事越美好,就越脱离现实,让我感到虚假。但,这是作家十四阙呕心沥血数载打磨的长篇巨著,这是作者以扎实的文学功底与深厚的历史学识所沉淀出的作品。书中详细描写了全国各地的风土人情、文化景致。作者从不掉书袋,而是将细节描写完全服务于人物塑造,提供了足以令人信服的真实感。真真假假糅合在一起,千万种思绪萦绕在我的心头,令我久久不能释怀。
诚然,这部小说也是有不足之处的。比如两位大反派走上歧途的动机都是为了爱人,而两人的感情没有被充分交代,这显得反派的形象比较单薄。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把《祸国》作为一个高的起点。我把这本书当作起点,是因为服务于女性读者的作品应该像这本书一样摒弃掉失败的角色塑造方式,也希望将来的虚构作品(包括但不限于言情小说)能够展现多彩的女性角色。而这也是一个不那么容易超越的起点,因为十四阙的写作能力本就是同行中的佼佼者。
在当今这样一个贬低情感、推崇理性、个人英雄主义与消费主义盛行的社会中,作家十四阙怀着热忱的心与创新的勇气构建出一个融合中华传统美德与现代自由人权的美好社会。在这个半架空的世界里,人们坚信改造世界的力量,不听天由命,不自怨自艾。人们坚守内心最美好的守望,为家、为民、为社稷、为千秋后代。
我想告诉那些轻视言情小说的男男女女。你嗤之以鼻的克己奉公、无私奉献正是推动历史发展与缔结文明结晶的人民的力量。人类文明的从来不是从睥睨一切的高位者的贪婪中萌生的,也不可能从弱肉强食、慕强欺弱的丛林法则中诞生。
最后,我很高兴自己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祸国》,很高兴在以女性身份成长的过程中有这样一部作品陪伴,我也很感谢作者十四阙、编辑以及其他促进这本书出版的人们,感谢你们带来了这样一部优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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