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选择逆流而下,是因为他具有非凡的同情心。过去三四十年,整个国家创造了巨额的财富,阶层跃升的故事层出不穷。胡安焉从小在广州市区长大,父母是事业单位人员,如果按照阶级晋升的路子,他应该进入公务员系统或者在大型企业任要职。但他却选择逆流往下,从漫画师之类的工作,一步步过渡到快递员的工作。
这些工作的门槛都很低,特别是快递员这类工作,被大量的进城务工人员所占据,他们的工作状态和生存环境长期以来一直是不被人看见的。然而,胡安焉在底层工作中见识到各种逾越制度的生存智慧,也发现了许多乱象和人身上野蛮与脆弱的一面。他的敏感和高度的同情心,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珍贵。他从来没有漠视过别人的处境和感受,在保持得当的分寸下,柔和地给予别人以友善和温暖。
在底层经验中,自私自保是常态,变得麻木迟钝也是常态。而胡安焉却能在这鱼龙混杂的底层环境中坚持自我,保持他的“天真”和纯粹。他把自己放在了极低的位置,这种“天真”和纯粹是稀有的,是闪闪发光的。这本描述所谓底层生活的书,并不是以猎奇或者代言人的角度出发的,而是带着人性的温度去感受其中的境况,这种隐匿的视角,带有天然的超越性,让读者看到的底层不再是悲恨的欢歌,而是万千生活中同样值得去经历的一种。
胡安焉的逆流之路,并非出于明确的选择,而是受性格的影响。他的性格不同于常人,他的自尊心很强,说话文雅,注重公平公正。他对生存环境和自我感受的觉察,让他从一个酒店服务生到营业员再到快递员,不断经历着职业上的不同,也让他对金钱和时间的价值有了不同的理解。这时候,他的思考和纵览,无不建立在自己所处的底层环境的基础之上。他的逆流之路,是一种超越性的选择,是表达人性、突破底层生活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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