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画出了在我心中缨回多年的幻境。」在结语中,我一时间恍惚了。伍尔夫的身影仿佛在这一刻与莉丽的身影重合了。于是我深深感到,伍尔夫女士找到了她的永恒。
「你脚下踢到的那颗石子,也会比莎士比亚活得更久。」但是伍尔夫却借助她自己的笔,成为了莎士比亚。我十分想说,我在伍尔夫身上看到了自己那薄弱多思的一面。然而她的思绪比任何人都更敏锐而惆怅——阳光里的灰尘,转过身来看到的一瞬间,往昔的回忆,餐厅停放的桌子,水中起伏的木桶,这一切都是瞬间的印象。这些印象可以随意在人无限的大脑中被撕扯、被缩小、被放大。在持久的回想中,记忆得到片刻的永恒。然而就在大脑使这「永恒」存在的瞬间,我们头上真正唯一的力量突然像踢开石子一样把我们遗弃了。而且我们竟然灰飞烟灭。一切都归聚到虚无上去了。眼前的一切真实,一切幸福和憧憬,在这样一个敏思的人面前,终归要回到虚无的老家。
于是「我们灭亡了,各自孤独的灭亡了。」达姆齐夫人本人不也逃不过这样的灭亡吗?尽管她好像借着灯塔持续投来目光,但谁又能说这灯塔不会有一天轰然倒塌呢?在唯一聳立的灯塔之下,海水却暗暗侵蚀着所谓的永恒。这正是我们和我们头上悬而未决的宝剑之间的隐喻。达姆齐夫人与灯塔之间所产生的象征关系,完全是一种人类意志的延续。然而这样的延续必须凭借着记忆来苟存——一个人,又一个人死亡了。倘若没人记得「到灯塔去」这样告慰明天的一句话,谁又会到灯塔去?达姆齐夫人留给灯塔的遗嘱,谁又能听见?伍尔夫完全可以让这部作品变成关于人类存在之可叹的遗书,但是她还是希望有人能摸一摸海水,看一看灯塔,画一画记忆。我想这是否也是伍尔夫写作的原因呢?我自然可以寻死,然而我仍希望写一些文字。我仍渴望是否定自己那一切都是虚无的想法。我心里依然有一些东西在号召我先活着试试看。那么凯姆,你在触摸冰冷的海水的时候,是否感受到那水下的伍尔夫与你的指尖相触?人脆弱的生命和永恒的死亡之间的答案,伍尔夫不是就在水中一直沉默地呼喊着吗……
那些活着的人呢?——达姆齐先生靠着往昔的回忆,从中压榨出氧气来供给自己的生活,并且从文学和哲思之间试图找到一种永恒的归宿。在那样的归宿里,是两个人一起呢还是先生你一个人在那里无休止地静坐呢?詹姆斯仿佛永远也忘不掉那些扫兴的鹰鹫。「气温在下降,风向又朝西,这就不可能。」但是今天你站在你的金阁寺面前,却把心思全然投入在母亲的倒影和父亲的透着光的阴影之中。凯姆越来越像她的母亲,有着一双能给寻求安慰的男人得到答复的眼睛。
她的生活,很多人的生活,都没有如愿以偿地像达姆齐夫人所指点的那样进行下去。这当然是生活的常态,而这样的常态本身也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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