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瓦伦西亚的这次旅行,我“我要为灵魂不灭而活着”。它让我相信了一种更加广阔、更加博大的存在。
父子四人并不能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和坏人来归类,因为他们之间的善恶已不再清晰。你甚至会与“恶棍”产生共情。老卡拉马佐夫是个好色的吝啬鬼;他与第一任妻子的儿子德米特里,风流成性,性格暴躁但不失纯真;与第二任妻子的儿子伊万,表面上是个理性至上的无神论者,写了很多抨击宗教的文章,但他无法让自己信服,在矛盾中发疯;小儿子阿辽沙是一名传教士,但既然姓卡拉马佐夫,色欲刻在骨子里,这并没有妨碍他依然是最接近上帝的人,也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对上帝的存在坚信不疑的人,与其说他受到了感召,不如说这是他个人的选择。
在《宗教大法官》这一章,我目瞪口呆。这是伊万为了与阿辽沙辩论上帝是否存在而编织的故事:故事发生在16世纪的西班牙塞尔维亚,耶稣基督突然再次出现在人间,人们认出了他,眼看着就要出现一场大混乱,年近九十的宗教大法官下令将他逮捕。
大法官在牢房中与基督展开对话。他为了向基督证明,他们才是真正爱人类的人,论证之极为人性:“耶稣,你说人不是只为了面包而活的,你说爱和灵性更重要,但是耶稣,你这说法也太精英主义了,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正在挨饿吗?还有多少人根本无法负担你所谓的爱和灵性?你要求所有人都去爱自己的邻居和自己,但他们都快要饿死了!可你不在乎。教会和我们却在乎,我们照料着所有人。你太自私了。当魔鬼说只要你答应他,他就能满足你所有的要求,你明明可以让所有人都免于饥饿、结束战争,但你只关心自己,只想证明自己是个圣人。而我却要承担起所有的重任,因为我们真正爱着所有的人。”
然而,每当大法官说到“爱”时,实际上他所说的是“权力”。伊万讲述这个故事时,他自己也感到其中某些地方不对劲,但他无力辩驳,因为大法官的每一句话都有根有据。实际上,大法官的陈述与尼采的观点契合。尼采说,上帝已死,我们亲手杀死了他,现在我们无法相信任何人,为了避免服从他人的意志,每个人都必须主动审判他人,每个人都是大法官。他认为,上帝或权力的缺失让每个人都来评判和决定。
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尼采在哲学上是死对头。他们的价值观和观点完全不同,尽管他们对生活的理解非常一致。对尼采来说,爱是排他性的,“我爱上了你”是因为你独特的一面,这表明我不爱其他人和其他事物。这其中自然包含一些幻想成分。“爱中总有一些疯狂,但疯狂中又总有一些理智。”爱是激情,你希望了解他们,靠近他们,以各种角度观察和追求,但不能完全占有。我们期望爱能改变我们,给予我们对生活的渴望,满足自己的期待。
然而,对于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爱与占有无关,是被占有,与审判也无关,是给予。它不关乎热情,而关乎同理心。它不关乎权力,而关乎服务。它不是自私的,而是无私的。爱是消除自我的。
在伊万的故事结尾,当大法官陈述完毕后,他等待囚徒的回应,希望他能反驳,甚至说出苦涩而可怕的话。然而,囚徒只是静静地走向老人,温柔地在他的双唇上给予一个吻,这就是他的回答。大法官是审判和理性,而上帝是爱,他看穿了眼前的大法官,发现他只是位位高权重但早已无法再有爱的老人。
“地狱就是无法再爱的痛苦。”
从现在起,我的行为不再关乎他人是善意还是嘲讽,是追随还是远离,只关乎我的内心。我在这个残忍的现实机器中承受了太多的“恶习”,用他们的眼光看待他人,用他们的语言欺骗自己。以前的我是开放的,爱着他人,信任他人,尽管为此受伤十次有九次,但剩下的那一次是无与伦比的绚烂,令我感叹活着的美好!然而,现在每一次都毫无结果,也没有那样深刻的体验。地狱就是无法再爱的痛苦。这是我目前的功课:重新学习信任和爱,带着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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