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一万句》万语已尽 孤坟寂寞

百家姓百家人，各家守着各家的手艺与那一亩三分地，依着那一方方水土野蛮生长。 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再仔细也咂么不出什么新味儿，就这么老腔老调地过完这辈子。 按说这平平淡淡也该明明白白，可这人呐偏就不，各家人有各家人的拧巴，拧巴就拧在那老腔老调里。 啥是老腔老调大抵是寻常巷陌寻常人家，没啥出息又极好面儿，心眼是死、鬼胎却活，大主意拿不出、小算盘没个停，口里说个一三五八、心里却是二四六七；结果就是不管是谁碰到谁，总也话不投机半句多，往往落了个南辕北辙，撺掇成一出出闹剧。 是了，这闹剧往往就闹在一句话上。啥叫一句顶一万句往好了说，是顺着你的话头，循着那弯弯绕绕摸索，若能摸到另一头、另一人，便是臭味相投、两情相悦，屎壳郎碰上粪头蝇，那叫一个舒坦。 说到底，人活着，不就为这能说上一句话吗和这一人说上一句，顶和别人说上万句。 往常了说，那便是一句话里藏着十句，十句话里掖着百句，百句成了千句，千句成了万句……“话脉”下纠结着人脉，一句话里头错综复杂，千丝万缕、千家万户，若摸不着门道，就活该被排挤，世道如此，怨不得别人；而摸透了门道，一句话便不再是一句话，一个人也不再是人，表面看光鲜亮丽、意气风发，里头是伛偻茕孑、孤魂野鬼。 人心本难测，更遑论时移事易，看得对眼的终是表里不一，说得上话的也得说不上话。 那些从熟人社会里积攒下来的种种虚与委蛇、繁琐、疲累及其背后深深的孤凉，到如今依然在我们的鼓膜旁嗡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