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记写于2022.10.30。
第一次看马尔克斯是世人熟知的《百年孤独》。初中时自不量力地初看,在代代传承的名字里迷了路。高中时再看,总算能完整理顺情节和人物关系。到如今只记得那个载入史册的魔幻现实主义开头和乌尔苏拉说:“只要还没有死人,我们就不属于这里。”也许将来我还会再看一次,却不知道是何时,又会有什么感受了。
《霍乱时期的爱情》从封校读到解封,断断续续读了两周。原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让日渐庸俗的灵魂受一受熏陶,却奇妙地对上了某部分思想频率。现在我想起了,我是从16号开始读的。15号时,和冰缘、思琪录了蛋黄切片的第一期。普鲁斯特问卷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如果可以,你选择以什么方式死去”。我的答案是,虽然每天都在说着想死,但我其实从未真正想象过死亡。而在第二天,我开始了《霍乱时期的爱情》的阅读,文本的开头,是两场死亡,医生与好友死在了同一天。赫雷米亚·德圣阿莫尔和情人躺在沙滩上,感叹“我永远也不会变老”,并决定在六十岁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想起我在十八岁时大言不惭地说想在壮年死去,起先是三十岁,然后是四十岁,如今是五十岁,或者更以后,我是这样惧怕着衰老、残败,又是这样惧怕着死亡。可说到底,我还没有到能够真正想象、面对死亡的年纪。赫雷米亚“以一种毫无意义的热情热爱着生活”,那么尚未有勇气决定自己在什么时候死亡的我,能做什么呢?
任谁看这都是一个“疯”的故事,正如文中所述“半个世纪后仍未结束的惊天动地爱情”。当弗洛伦蒂诺与费尔明娜登上最后那艘船时,我才发现自己原来的偏见之深。我也同费尔明娜的儿媳一样认为“我们这个年龄的爱情已属荒唐,到了他们那个年龄,那就是卑鄙”,感谢费尔明娜吐着香烟叫骂:“让他们见鬼去吧!”“就在应该去思考时间对他们来说已所剩无几、只能用来等死的时候,他们却赤身裸体地躺在一艘停泊轮船的漆黑舱室里。”这样的爱与叶芝诗里那种“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又或者《情人》里那种“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不尽相同,也许是它不仅试着述说爱的力量,也述说着生命的力量。
弗洛伦蒂诺在那个看见燕子停在电线上的下午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三十年光阴的流逝。此前他“活得仿佛时间从没有在自己身上流走”。神奇的是,那时间似乎是在我身上“流逝”了。我跟着马尔克斯的文字(也要感谢译者的精妙翻译)走过这半个世纪,他的叙事似乎有股流水的力量,推着我不知不觉向深处走。不是带有紧张意外、扣人心弦的那种环环相扣,而像是公交坐过了站,下车时看见一片晚霞。“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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